后台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苏恩惠对着镜子调整耳坠时，听见隔壁更衣室传来衣料撕裂的脆响。她刚想起身查看，就见萌汉药Baby举着半截裙摆蹦出来，粉色发梢随着动作上下翻飞：”恩惠姐救命！我的中国风礼服被置物架勾破了！”
化妆间的日光灯管突然被遮住大半，밤비拎着黑色铆钉包走进来，冷白皮在灯光下泛着瓷器般的光泽。她瞥了眼Baby手中的破布料，从包里掏出卷银色胶带拍在桌上：”用这个。”
“这可是丝绸…”苏恩惠话没说完，安食Ajiki已经抽走胶带。这位以中性风出圈的模特把长发随意扎成武士髻，用牙齿撕开胶带包装的动作像在咬开子弹：”舞台追光下，观众看不清针脚。”
乔漫妮Mina推门而入时，正看见三个脑袋凑在穿衣镜前。混血儿特有的琥珀色瞳孔被镜面折射出双重影像，”哇哦”的惊叹声带着美式腔调：”你们在玩拼贴艺术？”她甩开香槟色长卷发，露出锁骨处纹的蝴蝶，指尖拂过Baby腰间银色胶带拼接的裂缝：”应该用金线绣云纹。”
国际新锐设计师大赛后台的混乱在此刻达到顶点。苏恩惠捏着绣针的手顿了顿，突然想起三天前彩排时的场景。当时Baby举着手机要拍TikTok舞蹈挑战，撞翻了밤비的星巴克，褐色液体在对方纯白西装裤上晕开泼墨般的痕迹。
“这是纪梵希高定。”밤비的日语发音像冰棱坠地。Baby吐着舌头躲到苏恩惠身后，却听见布料摩擦的簌簌声——苏恩惠正拆开自己旗袍的盘扣，露出内衬的丝绸衬裙：”先换我的备用裤。”
此刻更衣室的挂钟指向18:47分，距开场还有十三分钟。苏恩惠咬断金线，看着Baby礼服裂口处绽放的缠枝莲纹，突然被塞进手心的冰凉激得回神。밤비把鎏金胸针别在莲花中心：”借你。”转身时耳畔碎钻流苏扫过苏恩惠手背，像流星划过夜空。
T台射灯亮起的刹那，Baby提着裙摆转圈，银胶带与金绣线在追光下流转成银河。台下掌声如潮水漫过时，走在最后的밤비突然踉跄——十二厘米的细高跟卡进T台缝隙。苏恩惠听见身后布料绷紧的声音，条件反射地伸手托住对方后腰，却见乔漫妮Mina已经挽住밤би胳膊，两人步伐奇迹般同步成新的台步。
后台监控屏前，安食Ajiki咬碎棒棒糖，盯着画面轻笑：”这不比原定动线更有张力？”她反手将糖棍抛进垃圾桶，金属耳骨夹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庆功宴的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的光斑，Baby举着手机满场飞窜直播，突然镜头转向角落。苏恩惠正在帮밤би处理脚踝磨破的血痕，乔漫妮Mina晃着红酒杯在旁边当人体支架，安食Ajiki则用发簪当镊子夹着酒精棉。
“你们看这个医疗团队！”Baby把镜头怼上去时，밤비突然伸手挡住脸，黑色美甲在镜头前划过残影：”关掉。”语气仍是冷的，却用另一只手把苏恩惠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凌晨三点的酒店露台，乔漫妮Mina裹着羊绒披肩找到苏恩惠。混血美人指间夹着细长的薄荷烟，却没点燃：”知道为什么选我们五个压轴吗？”她指向楼下街道，午夜巴士碾过路灯投下的光带，”设计师说我们像不同颜色的霓虹灯管，单独刺眼，拼起来才是完整的灯牌。”
苏恩惠望着城市天际线，想起谢幕时五人叠在一起的手掌。Baby的指甲镶着水钻，밤비的戒指硌得人生疼，乔漫妮Mina腕间的檀木手串散着暗香，安食Ajiki掌心的枪茧粗糙却温暖。这些触感此刻在夜风里变得清晰，像某种隐秘的契约。
第二天机场分别时，安食Ajiki把棒棒糖塞进Baby的熊猫背包，突然用中文说了句：”后会有期。”乔漫妮Mina正往밤비的登机箱塞护颈枕，闻言抬头：”她说下次要组女团。”밤비拉下墨镜翻了个白眼，却把苏恩惠送的刺绣平安符塞进贴身口袋。
舷窗外云层翻涌，苏恩惠抚摸着手腕上五人互换的编织手链。Baby的粉色皮绳，밤비的黑色皮质链，安食Ajiki的军绿色伞绳，乔漫妮Mina的紫色丝带，还有她自己那根褪色的红绳。这些来自不同时区的色彩在空中纠缠成结，像某种预言，又像早已写好的伏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