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更衣室的空调是不是坏了？”衣衣扯着旗袍高领扇风，脖颈上的珍珠项链叮当作响。八月的东京热得像蒸笼，她透过镜子看见黑川正用牙齿撕开绷带，缠绕住右腿膝盖——三天前在首尔时装周摔裂的半月板还在渗血。
Mozzi踮着脚尖转了个圈，粉紫色蓬蓬裙扬起细碎金粉：”Linda姐，帮我看看后面的蝴蝶结！”韩国姑娘的日语还带着釜山腔调，发梢沾着刚喷的定型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猪饲料突然踹开更衣室的门，人造貂皮大衣甩出漫天飞絮。这个永远自称”猪饲料“的短发女孩把冰镇可乐按在衣衣发烫的后颈：”祖宗们快看热搜！”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国际超模集体失踪#的话题，配图正是她们五个在羽田机场的背影。
黑川用绷带尾端打了个漂亮的结：”都说了别在机场戴墨镜，活该被狗仔认成逃亡团伙。”她抓起台历拍在化妆镜前，七月三十日被红笔圈得刺眼——今天是她们与经纪公司合约到期的日子。
衣衣的珍珠项链突然崩断，乳白色珠子滚过LindaLinda的高跟鞋。这位中美混血模特弯腰时，耳垂的蓝宝石坠子晃出幽光：”十二年前我们在新宿街头吃关东煮的时候，可没人想到能走到四大时装周。”她捡起珠子串进蕾丝发带，”不如就用这个当闭幕秀的配饰？”
更衣室忽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五个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猪饲料摸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火光照亮她眼角的泪痣：”还记得2016年春季秀场停电事故吗？我们摸黑换完七套衣服，最后谢幕时发现T台飘满樱花——那是我见过最美的意外。”
Mozzi突然用韩语惊呼，手机推送显示主秀场穹顶出现裂缝。黑川抓起工具箱就往外跑，绷带渗出的血在地面拖出断续红线。其余四人交换眼神，衣衣拎起工具箱追上去，旗袍开衩处露出绑着应急手电筒的大腿。
维修通道的金属楼梯结了层薄霜，LindaLinda的高跟鞋在第五级台阶打滑。猪饲料扯下貂皮垫在她脚下：”穿我的鞋！”自己却赤脚踩进融化的冰水里。Mozzi摘下蓬蓬裙的衬裙当抹布，跪着擦拭台阶上黑川滴落的血迹。
穹顶钢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黑川像攀岩选手般跃上桁架。她腿上的绷带散开，在三十米高空飘成一条白色幡旗。衣衣在下方托举着备用零件，珍珠发带被汗水浸成浅灰色：”左边第三根横梁！用C型卡扣固定！”
当最后一道裂缝被金属胶填补时，晨曦正穿透云层。五个满身油污的姑娘瘫坐在T台中央，猪饲料的貂皮大衣成了临时地毯。Mozzi突然笑出声：”我们现在的样子，像不像当年在涩谷帮服装店通宵布置橱窗？”
大秀推迟两小时后重启。黑川戴着机械护膝走开场，绷带换成银色金属纹路。衣衣的珍珠发带在追光下流淌着虹彩，被LindaLinda改造成腰链的蓝宝石坠子随猫步摇晃。当Mozzi的蓬蓬裙掠过观众席时，藏在裙摆里的应急手电筒突然亮起，将整个秀场变成旋转的星河。
谢幕时暴雨倾盆，穹顶传来冰雹敲击声。猪饲料把貂皮大衣罩在众人头顶，五个身影在雨中蜷成温暖的茧。黑川摸出皱巴巴的续约合同，雨水立刻将墨迹晕染成抽象画。LindaLinda用睫毛膏在空白处画了只鸽子：”下次续约，至少要给更衣室装个新空调。”
后台显示屏突然亮起，直播观看人数突破千万。镜头扫过她们沾着机油与亮片的笑脸，弹幕疯狂刷过”这才是真正的超模力量”。衣衣的珍珠不知何时少了一颗，在某个观众的手机壳缝隙里，映照着五个永不褪色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