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里冷气开得足,陈佩奇还是觉得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她第三次调整三脚架角度时,监控器里突然闪过一抹银发,SIDAM裹着黑色薄纱风衣从更衣室晃出来,耳骨上的七个银环在镁光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第三组灯光再压半档。”陈佩奇对着对讲机说完,手腕突然被冰凉的金属链子缠住。露兒大魔王不知什么时候绕到她身后,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尖正勾着她腕间的皮质表带,”导演偏心哦,给SIDAM的侧光打得像维密秀,我上次拍珠宝广告怎么只有顶光?”
化妆台那边传来玻璃碎裂声。喜欢爱理吗蹲在地上捡粉饼盒碎片,浅棕色发梢扫过三度69的铆钉短靴。穿满唇钉的模特突然笑出声:”小爱理手抖的毛病还没好?上次拍泳装特写把防晒喷雾喷进我眼睛的事……”
“都闭嘴!”陈佩奇甩开露兒的手,摄影棚顶端的环形灯突然发出电流声。她仰头看见摇摇欲坠的灯架时,身体比脑子先动起来。SIDAM的银发擦过她扬起的手臂,黑色薄纱缠住灯架下坠的轨迹,喜欢爱理吗扑过来时带倒了两组反光板。
金属撞击声在耳膜上炸开的瞬间,陈佩奇闻见四种香水味混在一起——露兒的午夜玫瑰,三度的雪松琥珀,还有喜欢爱理吗白大褂口袋里渗出的消毒水味。SIDAM的薄荷糖滚到她脚边,银色糖纸在应急灯下像条挣扎的鱼。
“导演的血滴到我Choker上了。”露兒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陈佩奇摸到额角的湿意,想起三年前在首尔拍平面时,露兒也是这样躺在血泊里攥着碎玻璃。那次事故后模卡被退三十四次的新人,如今成了会在急救毯上补口红的恶魔。
SIDAM划亮手机电筒时,陈佩奇看见三度69正在拆绷带包装。”别动。”混血模特按住她肩膀,中文还带着北欧腔,”你当年救露兒留下的疤,在锁骨下面三厘米对吧?”冰凉的手指突然贴上她颈侧,陈佩奇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些姑娘早把她查得底朝天。
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时,喜欢爱理吗突然抓住陈佩奇的手腕。”导演的虹膜在强光下会变成琥珀色呢。”她睫毛上还沾着粉饼的闪粉,”和医院那天一样。”陈佩奇呼吸一滞,想起半年前深夜的急诊室,这个总在片场角落发抖的新人模特,当时正握着美工刀坐在处置床上。
摄影棚顶灯突然重新亮起,陈佩奇在刺目光线中眯起眼睛。露兒把染血的Choker扯下来扔给三度69:”赌赢了,第十三次拍摄事故。”SIDAM咬着薄荷糖笑出声,银发扫过陈佩奇渗血的纱布:”导演该不会以为我们真是塑料姐妹花?”
陈佩奇看着监控器里定格的画面——灯架倒塌瞬间,五个人倒地的角度恰好构成蒙德里安几何构图。喜欢爱理吗偷偷调整过的反光板,在她们身上投下十字形光斑。”这是今年第三封恐吓信。”三度69突然把手机屏幕怼到她面前,邮件正文写着”多管闲事的女人会死得很美”。
露兒拨开人群挤过来,酒红色指甲划过陈佩奇结痂的伤口:”导演三年前举报的那个地下拍摄组织,最近出狱的摄影师叫金在焕对吧?”陈佩奇感觉后背抵上冰凉的器械架,SIDAM的薄纱外套轻飘飘罩住她发抖的手指,薄荷糖的凉意顺着喉管滑下去。
“所以这四个月十七次拍摄事故……”
“所以这四个月十七次拍摄事故,”喜欢爱理吗突然接话,消毒水味道混着她发梢的茉莉香,”都是在等你想起我们为什么找你当导演。”陈佩奇看见监控器回放画面里,五个人的倒影在血泊中交错成荆棘图腾,正是三年前那个地下组织的标志。
警笛声停在摄影棚外时,三度69突然把唇钉摘下来塞进陈佩奇手心。”金在焕上周寄给我的,”金属上刻着微小的编号,”他说这是用你当年那枚婚戒熔的。”陈佩奇握紧的拳头被露兒掰开,掌心的旧伤疤叠着新渗的血珠,SIDAM突然对着她锁骨下的疤痕拍下特写。
“直播观看人数破百万了哦。”露兒晃着手机,屏幕里是她们交叠在血泊中的画面,”导演要不要猜猜,那个躲在镜头后的变态,现在是什么表情?”陈佩奇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警员的脚步声,喜欢爱理吗把染血的纱布系成蝴蝶结,轻轻缠上她颤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