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神掀开后台更衣室的帘子时，清流正在用镊子拔掉假睫毛。化妆镜周围的小灯泡将她的侧脸照得发亮，眼尾那颗泪痣被蹭得模糊不清。
“还有十五分钟。”鱼神把镶满水钻的银色高跟鞋踢到角落里，金属链子腰饰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她顺手捞起清流散落在椅背上的薄纱披肩，”这个要系成蝴蝶结还是直接垂下来？”
话没说完就被闯进来的Hizzy撞了个趔趄。这个染着蓝紫色短发的女孩叼着电子烟，黑色皮质束腰勒得胸前的蜘蛛纹身若隐若现。”外场观众席坐满了，我看到至少有二十个机位对着主舞台。”她说话时烟嘴上的红色指示灯明明灭灭。
108TV酱突然从梳妆台底下探出头，粉色双马尾扫过地板，”家人们看这个后台vlog！”她把手机镜头对准正在换鞋的安妮，”我们小安妮今天要穿20厘米的恨天高哦！”
被点到名的女孩浑身一颤，膝盖上的淤青在粉底遮盖下依然泛着青紫。鱼神瞥见镜面里安妮瞬间僵硬的表情，伸手按住108TV酱的摄像头：”直播关掉，现在。”她转身时裙摆扫过安妮的脚踝，发现对方左腿在轻微发抖。
后台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清流正在往锁骨扑高光粉的手停住了。鱼神从随身包里摸出止疼喷雾，金属罐子撞在化妆台玻璃上发出脆响。安妮刚要伸手去接，却被Hizzy抢先抓走。
“这时候需要的是这个。”Hizzy晃了晃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威士忌小酒壶，金属挂坠在颈间晃荡，”喝两口保证你……”
“你疯了？”鱼神劈手夺过酒壶，深琥珀色液体泼在Hizzy的铆钉靴上，”上次彩排摔下T台的教训还不够？”空气里顿时弥漫着烟草与酒精混合的辛辣，108TV酱的直播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叮咚”响起。
清流突然站起来，细跟凉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哒哒声。她径直走向安妮，半透明的雪纺裙摆扫过满地衣架。”把束腰解开，”她蹲下来时耳坠上的珍珠擦过安妮的膝盖，”你呼吸太浅了，这样上台会缺氧。”
后台的挂钟发出整点报时，鱼神抓起镶满水钻的麦架话筒敲了敲镜子：”所有人过来。”她扯开高领礼服的后颈绑带，露出大片蔷薇花纹身，”Hizzy打头阵，108TV酱第二机位跟拍，清流走第三幕光影区。”目光落在安妮渗血的绷带上，”我压轴，安妮现在去医护室。”
“我能走。”安妮突然抓住鱼神的腕表，金属表带在她掌心勒出红痕，”让我试试。”她站起来时左腿明显踉跄，却坚持把止痛喷雾喷在脚踝，”只要撑过最后那个定点pose……”
鱼神反手握住她颤抖的手腕，发现对方指甲缝里还嵌着前天拍摄泳装广告时的细沙。后台的备用射灯突然亮起，在她们交叠的影子上切出锐利的光斑。
“听着，”鱼神从口红堆里精准挑出安妮的色号，”你等会穿我的鞋。”她踢开那双缀满珍珠的银色高跟鞋，”38码对吧？鞋跟只有15厘米。”没等对方回答，她已经蹲下身去解自己的踝带。
Hizzy突然把电子烟按灭在化妆棉上：”喂，压轴可是要穿赞助商指定的……”
“闭嘴。”鱼神头也不抬地给安妮系上交叉绑带，”赞助商要的是收视率，不是残奥会直播。”她站起来时耳骨钉擦过安妮的鼻尖，转身对清流扬了扬下巴，”把你的珍珠项链拆了给她当腰链。”
108TV酱默默关掉直播，粉色美甲在手机壳上敲出细碎节奏。清流已经拆开三股珍珠项链，乳白色珠子滚落满桌，有几颗蹦跳着钻进Hizzy的铆钉靴缝隙。当鱼神把重新编好的珍珠腰链系在安妮腰间时，场务的倒计时广播刺破凝滞的空气。
T台灯光亮起的瞬间，Hizzy踩着鼓点甩开黑色披风。108TV酱的粉色双马尾随着旋转划出完美弧线，清流在追光灯里扬起薄纱时，眼尾的泪痣在高清镜头下闪着碎钻般的光。安妮扶着幕布深呼吸，听见鱼神在她耳边说：”记得在第二个射灯下闭眼，强光会让你流泪——观众就爱看这个。”
当安妮踩着借来的银色高跟鞋踏上T台时，鱼神正把赞助商的钻石项链缠在脚踝上。追光灯扫过后台，映出Hizzy偷偷往清流水杯里倒能量饮料的侧影，108TV酱躲在衣架后面重新开了直播，镜头却对准了医护室方向——那里有双沾着血迹的20厘米高跟鞋，正安静地反射着顶棚的应急灯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