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吊灯在暖黄色光晕里轻轻摇晃,CreamSoda攥着蕾丝手套的指尖微微发白。二楼化妆间飘着山茶花的淡香,镜面倒映着造型师往她盘发里簪第七支珍珠发钗的动作。她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暗红色丝绒旗袍掐出腰线,领口金线刺绣的腊梅缠绕着锁骨,这让她想起十八岁生日那天偷穿母亲嫁衣的慌张。
“妹妹的腰好细哦,我帮你把束腰再收两寸?”带着江南口音的调侃突然响起。余多多Dudu掀开珠帘闯进来,藕荷色双绉纱旗袍下摆缀满流苏,踩着十公分高跟鞋还能蹦跳着转圈。她转得太急,腰间挂着的银铃铛发出细碎声响,惊得窗边看剧本的雪晴Astra抬起头。
木质楼梯传来错落的脚步声,XINGYAN星颜社的摄影师助理抱着道具箱探出头:”山茶摄影的灯光组已经架好主光源了,星颜老师问……”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余多多Dudu的流苏缠住了古董电话机的摇柄,连带碰倒了珐琅彩瓷花瓶。
雪晴Astra放下烫金封皮的剧本,月光白的改良旗袍扫过满地碎片。当她弯腰时,颈间银链突然绷断,坠着的翡翠平安扣滚进木质地板缝隙。这个总是沉默的姑娘第一次露出慌乱神色,跪在地板上摸索的样子像极了弄丢糖果的孩子。
“别动!”CreamSoda提着裙摆冲过来,发间珍珠钗叮咚作响。她摘下左手三枚祖母绿戒指,用细链缠成简易镊子,趴在老式留声机旁边小心探进缝隙,”我爸爸是钟表匠,小时候常帮他捡弹簧……啊,夹到了!”
余多多Dudu不知何时蹲在旁边,拆下旗袍盘扣上的备用珠花:”用这个当卡槽会不会更稳?”她蓬松的卷发扫过雪晴Astra的侧脸,后者接过珠花时指尖轻颤,忽然轻声说:”平安扣是奶奶临终前……”
楼下突然亮起镁光灯的闪光,XINGYAN星颜社的摄影师调试着老式胶片机喊道:”姑娘们,我们要抢夕阳最后的光线了!”山茶摄影的灯光师正往雕花木窗上蒙纱,将暮色滤成朦胧的金粉。
当三个女孩提着裙摆跑下旋转楼梯时,星颜社的造型总监突然拍手:”等等!余小姐的流苏少了两串,Cream的耳坠左右不对称,雪晴小姐的翡翠应该戴在……”
“现在这样最好。”雪晴Astra忽然开口,指尖摩挲着用珠花固定的翡翠。余多多Dudu的流苏在左腰缺了两簇,反而让金丝雀纹样的旗袍后摆更醒目。CreamSoda的珍珠耳坠一长一短,随着走动在颈侧画出不规则的弧线。
镁光灯亮起的瞬间,老式留声机突然开始转动,周璇的《夜上海》从铜喇叭里流淌出来。余多多Dudu踩着拍子旋转,流苏扫过CreamSoda的旗袍下摆,后者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雪晴Astra握住手腕带进舞步里。翡翠与珍珠在光影中碰撞,暗红色与月白色衣袂交叠,藕荷色流苏掠过老式电话机的铜质拨号盘。
当星颜社摄影师冲出暗房举着样片高喊”奇迹”时,山茶摄影的老板正捧着摔碎的花瓶残片发愣。余多多Dudu摘下银铃铛放在柜台上:”明朝晚期的民窑釉里红,我爷爷开典当行的——这个足够抵花瓶钱吧?”
暮色渐沉时,CreamSoda在化妆间找到蜷缩在角落的雪晴Astra。准备递出的纸巾被对方塞回手心,触到冰凉的翡翠平安扣。”奶奶说戴着能带来好运,”雪晴Astra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其实她走的那天……扣子掉进ICU的地板缝里了。”
阁楼忽然传来余多多Dudu的惊呼,她举着拍立得相纸冲下来,画面里三个女孩的倒影在雕花镜中重叠成民国月份牌。”这张叫《乱世佳人三重奏》怎么样?”她晃着相纸,流苏扫落窗台的凤仙花。
霓虹初上的时刻,山茶摄影的暗房正在显影最后的胶片。星颜社的造型师将摔碎的珐琅花瓶改成耳饰,别在CreamSoda鬓边。雪晴Astra的剧本不知被谁翻开,空白页写着余多多Dudu龙飞凤舞的字迹:”平安扣会找到回家的路,就像我们找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