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镁光灯把空气烤得发烫，黎允熙攥着裙摆的手指关节泛白，化妆镜里倒映着走廊里匆匆跑过的助理们，各种语言混杂的喊叫声像是隔了层水幕。她第三次调整耳麦的位置，黑色天鹅绒礼服腰间的碎钻突然被暖色顶灯照得刺眼。
“别碰头饰。”冰凉的女声从头顶落下，镶着水钻的指甲轻轻拨开她耳后翘起的假发片。Ligui丽柜踩着十五厘米的铆钉高跟鞋，黑色漆皮束腰勒出锐利的折角，裙摆钢丝撑开的弧度像朵带刺的金属玫瑰，”新人就该像块白板，多余的动作只会暴露怯场。”
更衣室布帘突然被掀开，千阳举着咬了一半的抹茶大福蹦进来，樱花粉和服腰带歪在腰间：”设计师说原定的雪纺系列全换了！”她鼓着腮帮含糊不清地喊，发间垂落的珍珠流苏撞在黎允熙肩头，”现在要改走昭和摩登风，配饰车在3号通道口堵着进不来……”
空气凝固了三秒，憂貴从镜前转过身，鸦羽振翅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她手里握着把金漆折扇，绛紫色振袖顺着抬手的动作滑落，露出小臂内侧若隐若现的彼岸花刺青：”更衣时限还剩17分钟。”腕表反光扫过众人错愕的脸，”千阳去确认配饰车位置，啾小妍应该正在给化妆师当人体模特。”
话音未落，布帘外传来叮叮当当的脆响。顶着麋鹿角发箍的啾小妍倒退着挤进来，背上还粘着五六个彩色发卷：”让让让让！”她转身时怀里抱着的珐琅首饰盒差点撞翻Ligui的香槟杯，”设计师说让我们自由发挥，他正在前台和赞助商吵架——哇这漆皮腰封好帅！能借我拍抖音吗？”
Ligui拍开伸向自己腰带的爪子，细高跟碾过满地狼藉的衣架：”自由发挥？”她冷笑时眼尾的金粉簌簌落在锁骨，”那就按各自擅长的来。”漆皮手套扯开礼服背后的绑带，”憂貴负责调整服装结构，千阳去找能用的配饰，新人……”镜面般的瞳孔转向僵在原地的黎允熙，”去C区找找有没有珍珠项链。”
当黎允熙抱着一堆复古胸针回来时，更衣室已变成奇幻工坊。憂貴跪坐在满地布料中咬断金线，振袖和服被改造成不对称的露肩款式；千阳正把京都带回来的漆器发簪插进Ligui的盘发；啾小妍踩着凳子往自己旗袍领口别绒花，鹿角发箍不知何时换成了会发光的机械齿轮。
“愣着干嘛？”Ligui突然把黎允熙按在化妆镜前，冰凉的手指拂过她后颈，”昭和摩登的精髓是冲突美学。”钻石耳坠被换成琉璃流苏，黑色天鹅绒突然裂开银色缝隙——憂貴不知何时将礼服后摆改造成了鱼尾状，每片褶皱都缀满碎镜。
上场前五分钟，啾小妍突然扯掉自己改良旗袍的盘扣：”还差最后的重组！”她抓起工作台上的喷漆罐，在憂貴的振袖上喷出荧光涂鸦，千阳立刻会意地递上金属链条。当黎允熙被推上T台时，聚光灯下飞舞的亮片像银河碎屑，她听见后台传来此起彼伏的笑骂：”别踩我裙摆！””我的发簪！””谁把我口红换成芥末黄了？”
最终谢幕时，五个身影在追光中定格成奇异而和谐的画面。Ligui的铆钉裙摆缠着憂貴的和服腰带，千阳的漆木簪穿过啾小妍的机械发饰，黎允熙礼服上的碎镜折射着所有光斑。后台监视器里，设计师举着香槟对赞助商大笑：”看吧！这才是真正的碰撞美学！”
散场时黎允熙在消防通道找到独自抽烟的Ligui，女人摘了假睫毛的眼睛像褪去盔甲的武士。”今天……”黎允熙刚开口就被塞了颗薄荷糖，Ligui碾灭烟头走向保姆车：”明天下午三点，带十套搭配方案来我工作室。”月光落在她肩头时，黎允熙看见那件价值六位数的高定礼服后腰处，粘着片小小的鹿角贴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