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涩谷的十字路口，霓虹灯在细雨中晕染出朦胧光晕。小青茗裹着驼色风衣从地铁口钻出来时，正巧看见穿着荧光绿冲锋衣的雷鬼soul蹲在自动贩卖机前调试镜头，三脚架上的GoPro闪着微弱的红光。
“雷鬼老师又拿自动贩卖机当模特了？”她笑着将热咖啡递过去，栗色卷发沾着细密水珠。这位以拍摄城市边缘人群成名的摄影师，总能在最寻常的物件里找到故事，就像此刻，自动贩卖机的蓝光映在他耳骨七个银色耳钉上，折射出某种赛博朋克的荒诞感。
突然响起的快门声打断他们的对话。转角处，举着莱卡相机的サク(saku)正对着橱窗里的和服人台连按快门。这位日法混血模特有着东方水墨画般的丹凤眼，却偏爱用西式剪裁解构传统元素。她今天将祖母的振袖和服裁成露背短裙，腰间别着机械朋克风的铜制腰链，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小青茗前辈！”清亮的嗓音穿透雨幕，GIRLT果团网的当家模特慕丝女郎踩着十厘米绑带高跟鞋跑来，黑色漆皮风衣在跑动中翻涌成浪。作为国内首个全模特征战巴黎高定时装周的团体成员，她总能把高定穿出街头感，此刻风衣里若隐若现的，正是用废弃渔网改造的镂空连衣裙。
雨越下越大时，雷鬼soul忽然收起设备：”跟我去个地方。”众人跟着他七拐八绕走进地下车库，生锈的铁门后竟藏着个废弃摄影棚。斑驳墙面上还留着九十年代歌舞伎町的海报，潮湿空气里浮动着显影药水的气味。
“我想拍组’破碎与重生’。”雷鬼soul从帆布包掏出五件用垃圾袋改造的”礼服”，塑料碎片在节能灯下泛着奇异光泽。慕丝女郎突然轻笑出声，利落地撕开自己价值六位数的风衣下摆，露出用易拉罐拉环编织的腰链：”正巧我准备了三个月的行为艺术素材。”
サク(saku)跪坐在霉变的地毯上，将和服腰带拆解成绷带缠绕小腿。小青茗望着镜子里逐渐被塑料薄膜包裹的自己，突然想起刚入行时在横店影视城，三十八度高温下穿着五公斤重的戏服拍古装剧的日子。那时她总在宽大袖子里藏着小风扇，直到被慕丝女郎发现：”你要让衣服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就像第二层皮肤。”
拍摄进行到第三小时，雷鬼soul要求所有人浸入注满工业废水的透明水箱。慕丝女郎第一个沉下去，塑料礼服在水中舒展成水母形态，被腐蚀的妆面反而呈现出诡异的圣洁感。サク(saku)在水底睁开眼的刹那，小青茗突然明白雷鬼soul说的”破碎感”——那些被化妆品遮盖的雀斑，被束身衣勒出的红痕，此刻都在污水里真实地漂浮。
凌晨三点收工时，五个女孩挤在便利店的暖帘下吃关东煮。慕丝女郎正用手机直播她们沾着酱汁的嘴角，GIRLT果团网的账号评论区瞬间炸开锅。サク(saku)突然用日语轻声说：”我母亲是京都舞妓，总说我玷污了和服。”她转动着啤酒罐上的拉环，”可美不该被装进玻璃展柜不是吗？”
雨停了，涩谷的巨型广告屏亮起新季时装预告。雷鬼soul把存储卡抛给她们：”下周开展时，我要把这些’垃圾’铺满银座画廊的纯白墙面。”慕丝女郎突然把沾着芥末的章鱼烧塞进他嘴里，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小青茗望着玻璃窗上的倒影，突然觉得那些刻意熨平的岁月皱褶，此刻都成了最生动的纹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