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镁光灯在墨玉M的锁骨上投下一道月牙形光斑,她对着镜子调整耳垂上的珍珠流苏,听见隔壁化妆间传来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尤幽掀开天鹅绒帘子探进头来,深紫色眼影衬得她像只受惊的猫,”菜菜把香槟塔撞翻了。”
休息室里的水晶吊灯晃得翎柒菜菜睁不开眼,她攥着湿透的裙摆站在满地碎玻璃中间,听见有人嗤笑:”村姑穿高定就像灰姑娘偷穿水晶鞋。”切切Celia倚着罗马柱刷睫毛膏,银色亮片裙摆垂在十八世纪古董椅上,经纪人正蹲着给她调整十厘米的绑带凉鞋。
“换装间还剩三套备选。”墨衣M扯下衣架上的墨绿色丝绒斗篷裹住菜菜发抖的肩膀,转身时珍珠耳环扫过菜菜发烫的耳垂,”尤幽,去把妆造团队的吹风机都借来。”
Wuyo嚼着泡泡糖斜靠在门框上,荧光粉短发在顶灯下泛着糖果纸的光泽,”Celia姐上个月在米兰摔碎过施华洛世奇的水晶苹果,赞助商说那叫行为艺术。”她突然弯腰从菜菜裙摆里捡起块碎玻璃,”这个角度折射的光线,刚好能拍组赛博朋克大片。”
经纪人的尖叫声被吹风机的轰鸣吞没。墨玉M握着三支不同型号的吹风机,热风卷起她旗袍下摆的苏绣芍药,尤幽正用刺绣手帕擦拭菜菜小腿上的酒渍,深棕色液体顺着少女瓷白的肌肤滑落,在波斯地毯上晕开暗色花纹。
“五分钟。”执行导演推门时撞飞了切切Celia的钻石手包,镶满水钻的链条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正落在Wuyo刚搭好的反光板上。菜菜突然挣脱斗篷冲进更衣室,黑色绸缎从她肩头滑落时,露出后背蝴蝶骨位置的青色胎记,形状像片被揉皱的银杏叶。
当更衣室门再次打开,菜菜穿着墨玉M的备选战袍走出来。改良式旗袍剪去下摆变成露腰短裙,尤幽拆了自己发间的孔雀尾羽别在菜菜腰间,Wuyo把碎玻璃渣粘成不对称耳坠,切切Celia冷着脸甩过来双红色漆皮长靴——正是她开场秀的压轴单品。
T台追光灯亮起的刹那,菜菜踩着二十公分的细高跟险些摔倒,墨玉M在幕布后扯断珍珠项链,琉璃珠子滚落在她脚边像撒了一地月亮。尤幽突然握住菜菜冰凉的手,指尖沾着化妆刷上的金粉在她掌心画符咒,”我奶奶说,紧张的时候就想象自己在云上走路。”
第二段音乐响起时,切切Celia的钻石腰链勾住了Wuyo的铆钉choker,两人踉跄着撞进主镜头,Wuyo就势扯开Celia的露背装系带,闪光灯疯狂追逐着即将滑落的绸缎。墨玉M在台侧甩开翡翠镯子,玉器碎裂声里,尤幽甩出水袖缠住即将坠地的布料。
这场意外被时尚博主截成动图疯传,菜菜扶着墨玉M走完全程的视频点击量破百万。庆功宴上赞助商端着香槟过来时,Wuyo正往菜菜的高脚杯里倒养乐多,”未成年禁止饮酒。”切切Celia突然摘下自己的梵克雅宝项链绕在菜菜脖子上,”下次碰碎东西记得选蒂凡尼的镇店之宝。”
深夜的保姆车里,尤幽从汉服广袖里摸出个油纸包,桂花糕的甜香混着她衣襟上的檀香味。”我祖父在苏州开旗袍店,每次接大单都会供块点心在缝纫机上。”她掰开糕点,露出里面藏着的糯米纸字条,泛黄的纸上写着”人穿衣,非衣穿人”。
三个月后的巴黎时装周,五个女孩带着联名系列谢幕。墨玉M的旗袍领口镶着尤幽手绣的昙花,Wuyo把切切Celia的钻石胸针改造成发饰,菜菜捧着青花瓷瓶走在最前面,瓶身裂纹用金漆修补成银杏叶脉络——那是尤幽特意从景德镇带来的瑕疵品。
当快门声如暴雨落下,她们手牵手踩着自己的影子走回后台。切切Celia突然说要去学苏绣,Wuyo翻出手机里保存的碎玻璃艺术照,墨玉M正在帮菜菜拆发髻,象牙梳卡在缠着红绳的发丝间。尤幽望着镜子里重叠的身影,想起老家天井漏下的月光,那些被祖母锁在樟木箱里的绫罗绸缎,此刻正在五个女孩的呼吸间苏醒成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