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件礼服只能给一个人穿。”
经纪人话音未落，Tina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墨绿色缎面礼服上。后台更衣室的镜面灯突然晃了晃，Patreon踩着十厘米的绑带高跟鞋后退半步，丝绸质地的黑色吊带裙在腰间泛起涟漪。
空气里漂浮着定型喷雾的柑橘味，混着Tina身上浓烈的晚香玉香水。申才恩摘下蓝牙耳机，正在给葱油饼er编发的双手顿了顿，金属发卡在指间转出冷光。角落里的Ayame默默把相机镜头盖扣紧，快门声消失在黑色呢绒套装的褶皱里。
“我们猜拳？”葱油饼er突然仰起脸，发梢的珍珠流苏甩到申才恩手背，”反正都是给Luna秋冬大秀当背景板。”
Tina的假睫毛在镜前灯下颤动：”某些人连当背景板都够呛。”她故意用中文说着，眼神却斜睨着Patreon的方向。混血模特垂在身侧的左手微微蜷起，指节抵住化妆台边缘发白。
申才恩忽然握住Tina的手腕，丝绸衬衫袖口的珍珠母贝扣硌在对方脉搏处：”听说这次大秀的主题是共生。”她手腕翻转，露出内侧纹着的梵文，”设计师特意交代过，要展现不同风格碰撞出的…”
“砰！”
更衣室门被撞开的声响截断话语。秀导助理举着平板冲进来，屏幕上裂着蛛网纹的玻璃倒映出五张神色各异的脸：”开场模特食物中毒送医了！现在需要你们顶替开场！”
（二）
葱油饼er咬着半块抹茶马卡龙愣住，糖粉簌簌落在她薄荷绿的阔腿裤上。Ayame突然起身，皮质短靴踩过满地缠绕的数据线，在衣架间快速翻找的手指关节泛青。Patreon扯下黑色吊带裙的动作带起一阵风，Tina的高跟鞋跟碾过地板上某颗散落的珍珠。
“还剩四十分钟。”申才恩点开手机计时器，指尖悬在开始键上迟迟未落。后台的空调出风口突然涌出大量白雾，干冰装置提前启动的警报声中，Ayame拽着件半透明雪纺裙从衣架深处钻出来，发顶沾着蛛网似的白色纤维。
Tina的冷笑混在愈发尖锐的警报声里：”这种窗帘布能撑得起开场？”她扯开领口的蝴蝶结，黑色抹胸随着动作滑下半寸，却被申才恩按住了肩膀。
“需要光影魔法。”Ayame突然开口，日语混着生硬的中文，从随身腰包里掏出个银色U盘，”上周拍的星轨延时素材。”她转向葱油饼er，”你学过现代舞？”
当Patreon第八次调整颈后的绑带时，申才恩正用丙烯颜料在葱油饼er锁骨画藤蔓。Tina抱着手臂斜倚在移动衣架上，看着Ayame把投影仪架在三脚架上。干冰白雾漫过脚踝时，葱油饼er突然抓起梳妆台上的柠檬挞咬了一口，奶油沾在唇边像道新月。
（三）
追光灯亮起的瞬间，Patreon踩着鼓点踏出第一步。暗场中突然炸开的星云投影掠过她银白色的眼影，Tina的红色高跟鞋在台阶边缘悬停半秒，被申才恩托住后腰推进光束里。葱油饼er的阔腿裤灌满后台涌来的冷风，Ayame攥着遥控器的手背凸起青筋。
当编舞老师设计的交叉走位彻底乱套时，申才恩的梵文纹身正巧擦过Patreon的钻石颈链。Tina的高跟鞋卡进T台缝隙的刹那，葱油饼er突然旋身跃起，薄荷绿裤摆扫落Ayame提前藏在灯架顶端的金粉。投影在混乱中切换成暴雨般的数字流，Patreon扯断颈链的动作被镜头捕捉成慢动作，碎钻与金粉在追光里织成银河。
申才恩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浑圆的珠子滚过Tina的红色鞋尖。Ayame的镜头盖不知何时滑开了，快门声淹没在突然爆发的掌声里。葱油饼er谢幕时舔掉唇边的奶油渍，后台监控屏显示大秀话题度正在以每分钟三千条的速度飙升。
（四）
庆功宴的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光芒时，Tina把手机怼到Patreon面前：”你扯项链的动作上热搜了。”她的美甲划过屏幕，点开某条热评：”这个申才恩的手部特写绝了…”
“有人买通稿黑我们假摔。”葱油饼er突然从甜品台探出头，嘴角还沾着巧克力喷砂。Ayame沉默着递过平板，后台监控的俯拍视角清晰显示出Tina鞋跟卡住时，Patreon曾伸手去拽她的流苏披肩。
申才恩擦拭着被香槟浸湿的衬衫袖口，忽然轻笑出声：”还记得设计师说的共生主题吗？”她转动餐桌转盘，让那道松露龙虾停在所有人面前，”你们看这道菜的摆盘。”
龙虾尾裂开的鳞片状纹理间，柠檬片与食用金箔正在香槟气泡里沉浮。Patreon的叉尖突然顿住，Tina的酒杯边缘浮起细小泡沫。葱油饼er掏出手机拍照的瞬间，Ayame已经调出修图软件里的分层素材。
当夜的热搜第二是”模特后台互殴”，榜首却挂着#破碎感美学盛宴#。工作室声明发出前五分钟，申才恩的纹身特写与Ayame的星轨投影正被时尚博主逐帧解析。葱油饼er直播吃第三块拿破仑蛋糕时，Patreon和Tina的联名账号粉丝突破百万。
（五）
暴雨突降的午夜，五双高跟鞋先后踏进便利店檐下。Tina的防水台陷进水洼，Patreon的伞骨勾住申才恩的丝巾。葱油饼er捧着关东煮转身时，Ayame镜头里的雨丝正巧穿过霓虹招牌的光晕。
“其实我准备了备用项链。”Patreon突然开口，融化的睫毛膏在眼底晕开灰调。Tina扯掉断裂的假睫毛，露出泛红的眼睑：”那件墨绿礼服根本衬不起我的发色。”
申才恩把热美式分给众人时，便利店电视正在重播大秀片段。慢镜头里葱油饼er跃起时，Ayame提前撒落的金粉刚好形成光锥角度。暴雨冲刷着玻璃窗，Tina的红色指甲叩击杯壁，与Patreon的银戒相撞出清响。
当晨光穿透云层时，五道影子在积水中蜿蜒成星座图案。葱油饼er的帆布鞋踩碎水洼里的彩虹，申才恩衬衫上的咖啡渍晕染成水墨画。Ayame相机储存卡还剩最后3MB空间，恰好存下Tina与Patreon在自动售货机前争夺最后一罐乌龙茶的瞬间。
时装周的热度在第47小时开始消退，而便利店监控记录里，五个潮湿的模特征用了货架最后一包纸巾。纸巾包装上的樱花印花落在积水里，顺着路沿石漂向早班地铁站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