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化妆间里飘散着檀木香薰的雾气，西瓜少女对着镜子第三次调整耳环时，银色流苏耳坠突然勾住了发丝。她手忙脚乱地扯开发丝，却不小心撞到身后正在补妆的SexyAsian，对方手里那支正红色唇膏在锁骨划出刺目的痕迹。
“新来的？”SexyAsian挑眉看着镜中倒影，用卸妆棉漫不经心地擦拭着那道红痕。她栗色长发垂落在深V领口的黑色礼服上，腕间叠戴的蛇形手镯折射着顶灯的冷光。
西瓜少女涨红了脸正要道歉，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优星馆的练习生们鱼贯而入，带头的女孩穿着改良旗袍，刺绣下摆随着步伐翻涌成浪花。她们将随身包放在化妆台时，西瓜少女的蕾丝披肩被掀起的风带落在地。
“飞图网的摄影棚果然连空调都吝啬开。”旗袍女孩的尖头高跟鞋碾过那片薄纱，水晶甲片敲击着手机屏幕，”听说这次平面广告选角有内定？”
西瓜少女蹲下捡披肩的手僵在半空。她余光瞥见SexyAsian从鳄鱼皮手包里摸出粉饼盒，金属开合的脆响里飘出句：”去年这时候，有人也说维密秀有内定。”
（二）
第三摄影棚的镁光灯突然熄灭时，西瓜少女正赤脚站在仿沙滩造景里。她的薄荷绿纱裙被鼓风机吹成浪花形状，脚踝还沾着道具组撒的人造雪——这场跨季拍摄的概念是”冬海之恋”。
“电路过载！”场务的喊声里，西瓜少女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声。她转身时，优星馆的旗袍女孩正拎着被升降架勾破的裙摆，妆容精致的脸上裂开惊慌的纹路。
黑暗中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SexyAsian将备用应急灯塞进她手里，自己则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向总控台。应急灯的光圈里，西瓜少女看见她利落地拔掉两台补光灯的电源，镁光灯重新亮起的瞬间，整个摄影棚响起掌声。
“以前在首尔拍画报遇到过更糟的。”SexyAsian转身时，耳畔的钻石耳钉在西瓜少女瞳孔里折射出星芒，”知道为什么选你当冬海系列的主打吗？你眼睛里藏着不会结冰的浪。”
（三）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年久失修，西瓜少女数着B2区第37根承重柱寻找自己的车位。她没注意到阴影里猩红的烟头明灭，直到被三个黑影堵在立柱夹角。
“优星馆的面试邀请函。”为首的男人弹落烟灰，露出虎口的青龙纹身，”或者明天头条是飞图网新人在地库摔断腿。”
西瓜少女后背抵住冰凉的混凝土，薄荷绿裙摆蹭上墙灰。她突然听见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回响由远及近，SexyAsian的香水味混着地下室的潮气漫过来——是苦橙与琥珀的味道。
“真巧，我也在等头条。”SexyAsian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正在录音的界面，”标题就叫《某公司经纪人勒索新人反被起诉》怎么样？”
青龙纹身男人咒骂着离开后，西瓜少女才发现自己掌心被指甲掐出月牙形血痕。SexyAsian却从手包里掏出创可贴递给她：”三年前我也收到过这种邀请函，当时太害怕，在合同里签了十年卖身契。”
（四）
潘多拉工作室的玻璃门推开时，风铃惊醒了趴在老榆木桌上的白猫。西瓜少女看着满墙设计稿倒抽冷气——那些暗黑系礼服像是把星空扯碎后重新缝合，裙摆流淌着金属与薄纱的悖论之美。
“听说你在找决赛夜的战袍？”潘多拉从缝纫机前抬头，银色短发下露出耳骨钉串成的星河。她手里的剪刀正裁开血红色丝绸，”优星馆买通了三个设计师，但没人告诉你真正的王牌藏在南巷79号？”
西瓜少女摸着人台模特身上的哥特风长裙，指尖突然触到裙褶里藏着的标签。泛黄的棉布标签上绣着”Flyto2018″，那是飞图网四年前停办的选秀节目名称。
“当年我给他们设计冠军礼服，结果衣服还没做完，冠军就因为合同纠纷退赛了。”潘多拉将烟紫色薄纱覆在西瓜少女肩头，”知道为什么飞图网今年重启选秀吗？他们找到那个失踪四年的女孩的日记本，就在…”
地下室的旧衣柜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西瓜少女回头时，看见SexyAsian站在旋转楼梯阴影里，她手里的香槟杯碎在地上，酒液正渗入胡桃木地板的缝隙。
（五）
决赛夜的红毯从美术馆台阶铺展到街角梧桐树下。西瓜少女提着潘多拉设计的渐变星空裙登场时，听见观众席爆发的惊呼——那裙摆转动时会浮现出十二星座暗纹，腰间的碎钻锁链却是未上锁的状态。
优星馆的压轴模特穿着金色流苏礼服，却在转身时被自己的裙摆绊倒。直播镜头捕捉到她后腰露出的青色淤痕，弹幕突然开始刷屏某个已被封禁的经纪公司名字。
当西瓜少女捧起冠军奖杯时，大屏幕突然切换成一段手机录像。画面里四年前的SexyAsian哭着撕毁合同，飞图网的Logo在背景里燃烧成灰烬。观众席的骚动声中，潘多拉走上台将U盘插入控制台。
“当年那个失踪女孩把证据存在设计稿云端，”潘多拉的声音通过话筒震动着场馆，”而这位冠军得主找到了所有受害者的解约协议。”
西瓜少女在满场闪光灯里转头，看见SexyAsian正在贵宾席擦拭眼泪。她深紫色鱼尾裙的拖尾扫过地面，像极了潘多拉工作室里那些未完成的星空设计图。此刻美术馆穹顶的射灯突然全部亮起，无数光斑在她们身上聚拢成星座的轨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