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上海闷得像个蒸笼，梧桐树上的蝉鸣都带着倦意。翎柒站在摄影棚的中央调整耳坠，冷银色的流苏垂在锁骨处。镜面地砖倒映着顶灯刺目的白光，她瞥见衣衣提着工具箱从更衣室出来，薄荷绿的工装裤口袋里还插着半截卷尺。
“这套礼服的腰线要再收两公分。”衣衣咬着发圈含糊地说，黑色长发像瀑布似的散开，”翎柒姐的腰围比数据表上又细了0.3厘米。”她说话时工具箱里的珠针碰撞出细碎的响动，像某种暗号。
玻璃门外突然传来爽朗的笑声，六碗鱼子酱举着两支甜筒闯进来，香草奶油顺着她彩虹挑染的发梢往下滴。”快看我在便利店抽中的隐藏款！”她把甜筒往工作台上一搁，金属桌面的雾气立刻凝结成水珠。Paranhosu倚在门框上摆弄单反，混血儿特有的琥珀色瞳孔在取景器后忽明忽暗。
“壹吻映画说三分钟后到。”Paranhosu的普通话带着柔软的葡萄牙腔，手机屏幕在她指尖转出残影，”天气预报说半小时后有雷暴。”
话音未落，顶灯突然发出电流过载的嗡鸣。翎柒条件反射护住头饰后退两步，镶满水钻的裙摆扫过六碗鱼子酱刚拆封的薯片袋。整个摄影棚陷入黑暗的刹那，衣衣工具箱里的荧光珠针在礼服裙摆上亮起星星点点的绿光。
“备用电源在负一层！”六碗鱼子酱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但我上周偷吃布丁的时候看见配电箱在漏水……”
翎柒摸到工作台边缘，冰凉的金属激得她指尖发麻。突然有温暖的光圈扫过她的裙摆，Paranhosu举着手机电筒，屏幕上跳动着葡语界面的紧急通话。”消防通道有应急灯。”她说话时耳骨钉折射出细碎的光，”衣衣需要多久改完礼服？”
“给我十五分钟。”衣衣已经跪坐在防尘毯上，珠针在唇间抿成银线，”六碗去把更衣室的落地镜搬过来，镜面反射能增加30%环境光。”
雷声碾过云层时，壹吻映画踩着七厘米的高跟冲进摄影棚。她甩开湿透的西装外套，露出里面孔雀蓝的丝绸衬衫。”楼下车库淹了，我游过来的。”水珠顺着她剃短的鬓角往下滑，”谁有干燥的粉饼？鼻尖脱妆了。”
六碗鱼子酱突然举起手机：”用前置摄像头当反光板怎么样？”她踮脚把手机卡在吊灯支架上，屏幕亮起的瞬间，翎柒看见Paranhosu正在用葡萄牙语跟物业吵架，衣衣的珠针在礼服腰侧绣出星座图案。
“打光交给我。”壹吻映画从防水包里掏出微型补光灯，暖黄的光束像液态琥珀漫过翎柒的裙摆，”六碗去把甜品台的马卡龙摆成渐变色，当背景板。”
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香草与雪松香水交织的气息。衣衣咬断线头时，Paranhosu突然把手机转向众人：”物业说供电恢复要两小时。”她的美甲敲在屏幕上发出脆响，”但有个直播间正在拍暴雨主题……”
翎柒抚平袖口的褶皱，冷银耳坠在补光灯下划出弧线：”让他们过来。”她转向正在偷吃马卡龙的六碗鱼子酱，”把甜品台推到东南角，45度角折射落地窗的雨幕。”
当直播团队扛着设备冲进来时，看到的画面像被打碎的万花筒。孔雀蓝的丝绸衬衫在镜头前晃动成海浪，荧光珠针在黑暗里连成银河，六碗鱼子酱把彩虹糖撒进鱼子酱罐头，Paranhosu的葡语脏话被消音成节奏感十足的BGM。
“最后三十秒！”壹吻映画的声音穿透雨声。翎柒突然扯开礼服肩带，冷银色布料顺着腰线滑落，露出里面酒红色的吊带裙。衣衣尖叫着抛来镶满水晶的腰链，在空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直播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顶灯突然全部亮起。六碗鱼子酱的彩虹发梢还在滴水，手里却稳稳端着摆成莫奈睡莲造型的马卡龙。Paranhosu的耳骨钉在强光下变成小簇火焰，而壹吻映画正用最后一点眼线液在镜头盖内侧画笑脸。
“播放量破百万了。”衣衣捧着手机的手在发抖，”热搜第五是#暴雨中的银河碎片#……”
翎柒弯腰捡起地上的冷银色布料，发现边缘被人用金线绣了串细小字母。当衣衣凑过来辨认时，六碗鱼子酱突然往每人手里塞了支化掉的甜筒：”庆功宴！我往巧克力脆皮里加了跳跳糖。”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变成了太阳雨，水珠在玻璃上撞碎成钻石。Paranhosu用葡语说了句什么，六碗鱼子酱立刻接道：”她说下次停电要试试火焰特效。”壹吻映画正在给粉饼补妆，闻言抬头轻笑：”记得提醒我带上防毒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