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七彩光斑,我对着化妆镜调整最后一片假睫毛,指尖忽然触到金属镜框上凝结的水珠。后台冷气开得太足,连呼吸都会在空气里凝成白雾,可我的后背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离大秀开场还有十七分钟,主秀模特杨衣Yangyi的压轴礼服还卡在海关。
“Yangyi,要不要喝点热茶?”优星馆捧着保温杯从更衣室探出头,她今天梳着昭和时代歌姬的波浪卷发,鬓边别着珍珠发夹,像是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美人。这个从北海道留学归来的姑娘总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犀利的话:”反正你那件高定礼服现在可能正在太平洋上漂着呢。”
我瞥了眼角落里沉默的3Agirl女郎,她正把黑色蕾丝手套缠在金属置物架上打结。作为本次大秀唯一的蒸汽朋克风格模特,那些缠满齿轮的皮质束腰显然让她呼吸困难,每次转身都能听见金属链条碰撞的声响。
化妆间门被撞开的瞬间,冷气里突然涌进滚烫的焦糖气息。超辣的林一踩着十厘米细高跟冲进来,火红裙摆像团燃烧的凤凰花。她手里攥着海关发来的电子凭证,锁骨处纹着的荆棘玫瑰在剧烈起伏:”物流系统崩溃了,那件缀满施华洛世奇水晶的婚纱…根本赶不上开场!”
忽然有冰凉的手指搭上我的肩,けん研kenken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这位中日混血模特总爱在眼尾点泪痣,此刻她耳垂上的银质银杏叶耳坠晃得人眼花:”Yangyi的台步是每秒0.8米,从出场到定点需要28秒。”她举起平板电脑,建模软件里正在模拟走秀轨迹,”如果替换服装的重量超过原设计15%,重心偏移会导致…”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算物理公式!”林一扯开束腰的皮带扣,胸前的蓝宝石吊坠在灯光下折射出锐利的光,”Yangyi你现在就穿我的备用战袍,那件改良旗袍用的是液态金属面料,聚光灯下能折射七种光晕。”
更衣室的丝绒帘子突然被掀开,优星馆抱着条猩红色绸缎探出身来:”我在仓库找到去年时装周剩下的真丝布料,足够做件简易鱼尾裙。”她雪白的手指在红绸上翻飞,转眼叠出层叠的褶皱,”你们看,像不像富士山初雪融化时的瀑布?”
3Agirl女郎突然扯断手套上的锁链,金属坠地发出清脆声响。她踩着厚底军靴走到我面前,从腰封里抽出把裁缝剪:”给我二十分钟。”黑色美甲划过红绸表面,突然绽开狡黠的笑纹,”不过我要拆了林小姐的旗袍下摆做衬里。”
“你敢!”林一按住腰间盘扣,指尖蔻丹几乎要在丝绸上掐出印子,”这是苏州老师傅用檀香木梭子织了三个月的…喂!别真剪啊!”
けん研kenken已经打开激光测距仪扫描我的身体数据,平板电脑自动生成的三维模型正在与布料尺寸重叠:”下摆收窄3公分可以提升0.7秒行进速度。”她突然伸手撩起我耳边的碎发,”杨小姐,介意我把你后颈的碎发剃掉吗?这样聚光灯会在皮肤上形成更干净的光影分割线。”
我望着化妆镜里重叠的身影,优星馆和林一正在为旗袍下摆的蕾丝镶边吵架,3Agirl女郎的剪刀已经咬上红绸边缘,けん研kenken的卷发扫过我的锁骨带来细密的痒。后台的时钟跳过又一个数字,某种奇异的暖意突然漫过被冷气浸透的脊椎。
当追光灯如银河倾泻而下时,我踩着林一的镶钻高跟鞋,穿着优星馆裁剪的猩红长裙,束腰是3Agirl女郎用机车链条改造的装饰,颈后留着けん研kenken剃出的几何图案。T台尽头转身的刹那,听到观众席爆发的惊呼声,那些散落在红绸上的水晶碎片,此刻正在我腰间拼凑成破碎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