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上海陆家嘴霓虹初上时，化妆镜前的LED环形灯刚刚亮起。北之北将银色假发别到耳后，指尖沾了点冰凉的定妆喷雾拍在脸上。更衣室布帘突然被掀开，CreamSoda举着手机支架冲进来，粉色发梢扫过北之北的锁骨。
“108TV酱说她的高铁堵在虹桥了！”CreamSoda把正在直播的手机塞进北之北怀里，屏幕上弹幕正以每秒三条的速度刷过”仙女同框”。北之北条件反射地勾起营业微笑，余光瞥见镜中倒影——七奈写真馆正用软毛刷给Leeesovely扫高光，韩国代购的刷柄上还贴着没撕掉的价签。
摄影棚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北之北听见衣料撕裂声混着韩语惊呼。Leeesovely的珍珠腰链崩落满地，在幽绿的安全出口指示灯下泛着诡异的光。CreamSoda突然举起补光灯：”我带了移动电源！”
七奈写真馆跪在地毯上捡珍珠时，发现每颗珠子内侧都刻着”CS”。北之北捏起一颗对着临时光源端详，奶油色亚克力折射出细碎光斑。”这是去年圣诞限定款，”CreamSoda把直播镜头对准珍珠，”当时和108TV酱联名的……”
话没说完就被急促的高跟鞋声打断。108TV酱裹着机场免税店塑料袋冲进来，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外滩那边暴雨，我的妆造全毁了。”她摘下墨镜，左眼贴着的水钻蝴蝶结掉在Leeesovely的蕾丝裙摆上。
七奈写真馆突然举起相机。没有打光板的辅助，自然光从落地窗渗进来，在108TV酱潮湿的锁骨处晕开薄雾。CreamSoda默契地将移动电源接到环形灯上，暖光笼罩住正在帮Leeesovely穿腰链的北之北。当七奈的快门声第十次响起时，北之北发现108TV酱的耳坠是十年前《VIVI》杂志周年纪念款。
拍摄推迟的三小时里，五个人挤在消防通道抽烟。Leeesovely教大家用韩语说脏话，108TV酱的Gucci口红在水泥墙上划出音标符号。北之北闻到CreamSoda发间的蜜桃香混着七奈写真馆的显影液味道，突然想起十七岁在横店当群演时，某个古装剧组的化妆间也是这种混沌的香气。
重新开工时暴雨停了。七奈写真馆要求所有人换上自己的私服，CreamSoda把直播支架支在三角架上。当北之北套上那件从古着市场淘来的Y2K风格铆钉外套时，108TV酱突然尖叫：”这是我前年挂在闲鱼的那件！”
最后成片是在天台上拍的。黄浦江的风掀起Leeesovely的雪纺裙摆，七奈写真馆跪在地上抓拍裙角掠过的城市天际线。CreamSoda的直播间突然涌入五万人，弹幕都在问举着反光板的108TV酱是不是某个隐退的昭和偶像。北之北在补妆间隙瞥见七奈相机预览图——她锁骨处的玫瑰纹身旁边，倒映着Leeesovely手机屏幕上正在翻译的韩语短信。
收工已是凌晨两点。五个人坐在便利店门口吃关东煮，108TV酱的钻石美甲卡在易拉罐拉环里。七奈写真馆突然说：”其实我准备了备用服装。”她打开行李箱，五件不同配色的改良旗袍在路灯下流淌着绸缎的光。
“明天拍这个？”Leeesovely用筷子夹起绣着”平安”的盘扣。
“不，”七奈写真馆咬断魔芋丝，”拍完的素材够剪纪录片了。”
CreamSoda把直播回放进度条拖到某个瞬间：暴雨中的108TV酱冲进门的刹那，Leeesovely的珍珠腰链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而北之北的银色假发与七奈写真馆的相机背带缠绕成奇妙的结。
东方明珠塔熄灭景观灯的瞬间，五部手机同时在便利店桌上震动。经纪公司的消息提示淹没了最后一条蟹肉棒的热气，北之北把冷掉的汤倒进排水沟时，看见水面倒影中五张年轻的面孔正被晨雾温柔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