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流年不停摘下挂着水珠的黑框眼镜，后台更衣室的蒸汽熏得镜片发白。她第无数次低头核对手机备忘录——这场上海秋冬时装周闭幕大秀，需要同时统筹五位超模的妆发。
“十九号化妆台有人吗？”甜得发腻的声线从衣架后传来，流年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水蜜桃米米。新晋的”宅男女神”裹着樱花粉浴袍，湿漉漉的卷发在锁骨处滴着水，脚踝上还残留着拍摄泳装广告时的防晒霜白印。
BUNNY咬着发绳从她们中间挤过，薄荷绿运动内衣勒出小麦色的腰线。”借过借过，我的维密翅膀卡在货梯里了。”这位中美混血超模永远像只真正的兔子般活力四射，此刻正踮着脚往头顶比划，”听说这次闭场要戴三米长的羽毛头饰？”
更衣室另一侧突然响起衣料撕裂声。鹿瑶捏着条暗纹旗袍的破口，月光白的脸上难得泛起红晕。作为连续三年登上VOGUE封面的国模之光，她连惊慌都带着水墨画般的清冷韵味。流年正要从急救箱找针线，Eve已经踩着十公分红底鞋快步走来，意大利高定西装的金属流苏在空气里划出银弧。
“用这个。”Eve从鳄鱼皮手包抽出支鎏金口红，指甲上未干的勃艮第甲油蹭在旗袍裂口处，转眼勾出朵盛放的牡丹，”去年米兰时装周，老佛爷的秀导教我的应急技巧。”
米米忽然倒吸冷气，手机屏幕映亮她瞪圆的杏眼：”官宣闭场是五人同台？可彩排时明明…”话音未落，走廊传来秀导的吼声。流年看着四位风格迥异的模特，突然意识到后台电子屏的倒计时只剩四十七分钟。
当BUNNY第三次把羽毛头饰戳进鹿瑶的珍珠耳坠时，米米正对着镜面墙练习台步。樱花粉美甲掐着镶水钻的话筒——品牌方临时要求她们在T台尽头合唱主题曲。Eve抱臂靠在化妆镜前，用伦敦腔纠正米米的英文发音，手腕上叠戴的克罗心手链撞出细碎声响。
“亲爱的，尾音要像香槟气泡那样轻盈。”Eve的指尖点在米米喉间，感觉到对方咽口水的震颤，”想象你在咬一颗多汁的水蜜桃。”
鹿瑶忽然起身，流苏披肩扫落满地珠钗。她径自走到正在调整摄像机的流年面前，发间垂落的银步摇晃成流星：”可以帮我贴个纹身贴吗？”褪下丝绸手套的左手腕内侧，有道浅粉色的旧疤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更衣室忽然暗下来，应急灯在停电瞬间亮起猩红。流年摸黑找到备用电源时，正撞见BUNNY举着手机给鹿瑶打光，米米攥着Eve的西装下摆，四位超模像被定格在暗房里的胶片。当顶灯重新亮起，流年发现鹿瑶腕间的疤痕变成了振翅的仙鹤。
秀场音乐响起的刹那，流年从监视器看见五个身影在升降台聚拢。米米的樱花旗袍下摆缀着Eve刚拆下的西装纽扣，BUNNY的羽毛头饰插着鹿瑶的发簪，而向来只穿西装的Eve破天荒系着鹿瑶的流苏披肩。当她们在追光灯下挽手谢幕时，暴雨正疯狂敲打着穹顶玻璃，像是千万架隐形摄影机的快门声。
庆功宴的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流年在露台找到对着手机傻笑的米米。屏幕上是#超模神仙救场#的热搜话题，高赞评论写着：”原来BUNNY崴脚时，是鹿瑶故意甩飞披肩转移镜头，Eve假装踉跄扶住她，米米的高音刚好盖住BUNNY的痛呼。”
夜风吹散米米的樱花香水，流年仰头饮尽香槟。隔着落地窗，她看见BUNNY正往Eve的西装口袋塞彩虹糖，鹿瑶的仙鹤纹身贴在Eve冷白的手腕上振翅欲飞。后台更衣室的蒸汽似乎还凝结在镜面上，映照出五个重叠的、流动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