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海葵”登陆的清晨，珠江新城的玻璃幕墙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ZinieQ裹着驼色羊绒披肩蜷缩在拍摄车后座，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化妆箱。手机屏幕亮起第八次，经纪人发来的消息堆满对话框——原定拍摄的游艇被台风困在维多利亚港，五小时后就要开天窗。
“去大学城。”她突然对司机说。水珠顺着车窗蜿蜒而下，倒映出她眼尾那颗朱砂痣微微发亮。十年前在美院当人体模特的记忆突然苏醒，那些混合着松节油和汗水的下午，画室里永远飘着柠檬香薰的味道。
摄影团队在华南师范大学美术馆落脚时，雨幕中冲进来个穿JK制服的女孩。学妹校园寝室怀里抱着滴水的透明雨伞，胸前的校徽沾着水渍：”听说要拍暴雨主题？我宿舍有三十套造型服！”她说话时马尾辫还在滴水，却已经掏出手机展示相册——那些用窗帘改造成的巴洛克风长裙，被雨淋湿的帆布鞋系着珍珠链条。
L.P.VISION摘下雾霾蓝的防蓝光眼镜，指尖在iPad上快速滑动：”第17张，黑色蕾丝拼接牛仔的廓形，我要这个。”作为业内闻名的视觉总监，她总是能在混乱中抓住决定性元素。但当学妹抱来那箱浸泡过雨水的布料时，她的表情凝固了——所有服装都像被揉碎的油画，颜料在暴雨里晕染成抽象派作品。
“完美。”椒妮佐仁突然开口。这位日法混血造型师跪坐在水渍斑驳的大理石地面，正将靛青色纱裙铺展成浪花形状。她耳垂上的银质羽毛耳坠晃动着，突然用裁缝剪划开学妹的制服衬衫：”台风天的缪斯，应该穿着破碎的美。”
摄影棚顶部的消防喷淋头被临时改造，人造暴雨倾泻而下的瞬间，KIMLEMON踩着十厘米的透明水晶靴闯了进来。这位新晋流量模特抱着被雨淋透的快递箱：”抱歉迟到了！我在校门口捡到被风吹跑的三箱拍摄道具。”她摘掉湿透的渔夫帽，露出染成克莱因蓝的短发，发梢还粘着片凤凰木的绯红花瓣。
ZinieQ站在美术馆的拱形穹顶下，看着雨幕中的四个身影。L.P.VISION正在调试环形补光灯，冷白光线勾勒出她侧脸的锋利线条；椒妮佐仁跪在地上缝制裙摆，银针穿梭的速度快得像在演奏小提琴；学妹校园寝室踮着脚给KIMLEMON补妆，睫毛膏在对方眼下画出流星般的泪痕。
当第一组拍摄开始，意外发生了。高压水枪突然失控，咸涩的水雾扑面而来。ZinieQ本能地护住眼睛，却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学妹改造的欧根纱长裙在强力水柱下绽开，像朵被暴雨打散的木棉花。
“不要停！”KIMLEMON突然甩开助理递来的毛巾。她扯开破损的裙摆，露出绑着皮质腿环的右腿，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滚落。椒妮佐仁眼睛发亮，抓起喷枪将金箔颜料混入水雾，L.P.VISION立刻调整灯光角度，让每一粒水珠都变成流动的琥珀。
ZinieQ感觉锁骨处的蓝宝石项链在发烫。二十岁那年她在巴黎被暴雨困在咖啡馆，也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失控成就了成名作。她扯掉披肩走进雨幕，丝绸衬衫瞬间透出肌肤的暖色调，学妹惊呼着递来湿透的油画布，深褐与赭石色的颜料在她腰间绽开泼墨山水。
当台风眼过境的短暂宁静降临，五个浑身湿透的女人看着监视器里的成片沉默。学妹校园寝室的帆布鞋还在滴水，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KIMLEMON的蓝色发梢滴落的水珠在L.P.VISION的镜片上晕开虹光；椒妮佐仁的银质耳坠贴着ZinieQ的蓝宝石项链，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震颤。
“这张，”ZinieQ指着某帧画面，”应该叫《台风眼的女儿们》。”画面上她们的倒影在积水里交织，分不清是雨还是未干的油画颜料。学妹突然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其实这些衣服，都是用毕业生丢弃的窗帘和被套改的。”
窗外的暴雨转为细雨时，经纪人发来最新消息：维多利亚港的游艇拍摄改期了。L.P.VISION正在擦拭镜头水雾，突然说：”下周三暴雨蓝色预警，我要那艘游艇。”KIMLEMON已经掏出手机订购防水化妆品，椒妮佐仁的剪刀在学妹的制服裙上划出新的裂口，而ZinieQ摸着锁骨处的雨滴，想起美术馆穹顶漏下的那束光，像极了当年巴黎咖啡馆窗外的闪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