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樱花刚刚谢幕，巴黎时装周的镁光灯便在塞纳河畔次第亮起。Wuyo对着化妆镜最后调整唇线时，透过镜子看见清池正在后台角落转着圈练习台步，香槟色裙摆旋出优雅的弧度，像极了她家乡杭州四月纷飞的柳絮。
“听说青山老师今天要亲自掌镜？”鹿初抱着iPad挤进化妆间，发梢还沾着伦敦飞来的雨丝。这位在米兰时装周一战成名的混血模特，此刻正对着屏幕里新季高定皱眉：”Maison Margiela的解构主义遇上Valentino的浪漫主义，这场联名秀怕是会炸出时尚圈新纪元。”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攻弦弦弦跌撞着闯进来，肩带滑落露出蝴蝶骨上未痊愈的勒痕。这个被业界称为”暗黑精灵”的新人模特，三天前刚完成Schiaparelli的超现实主题拍摄，此刻正把止痛片抛进嘴里：”柏林那场金属骨架装置秀，设计师要求我们和机械臂共舞——别学我空腹吃布洛芬。”
当青山裕企带着标志性的银框眼镜出现时，五位模特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这位被《VOGUE》称为”光影魔术师”的日本摄影大师，正用修长手指摩挲着哈苏相机的蒙皮，”今天的拍摄主题是’破碎与重生’，我需要你们在镜前展现三种状态——被撕裂的痛楚、自我修复的挣扎、重获新生的光芒。”
Wuyo的指尖划过锁骨处的疤痕，那是三年前车祸留下的印记。当她褪去丝绸睡袍，任由造型师将液态金属泼洒在肌肤上，突然听见清池倒吸冷气的声音。转头望去，那个总是从容的江南美人正死死攥着件镶嵌水晶的束腰，设计师要求她把腰围再收紧三厘米。
“试试用丹田发力。”鹿初突然开口，指尖轻点清池的后腰。曾在普拉提教室兼职的经历让她深谙呼吸之道，”想象肋骨是折扇，吸气时向两侧展开。”当清池终于系上束腰时，攻弦弦弦突然扯过自己的黑色腰封，在清池腰间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疼痛美学不该是自残美学。”
镁光灯亮起的瞬间，青山裕企的镜头突然转向角落。攻弦弦弦正跪坐在地，将碎瓷片拼成曼陀罗图案，暗红色指甲油剥落处露出苍白的月牙。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十二岁在景德镇学陶艺的夏天，父亲总说残缺的瓷器里住着神灵。
“停！”青山裕企突然摔了反光板，破碎声惊得鹿初打翻了咖啡。这位素来温和的摄影大师此刻却像变了个人，抓起攻弦弦弦的手按在滚烫的聚光灯上：”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真正的破碎！”空气凝固的刹那，Wuyo突然扯开高领毛衣，露出颈间狰狞的疤痕：”三年前那辆卡车撞过来时，我听见锁骨断裂的声音像瓷器落地。”
更衣室陷入诡异的寂静，直到清池解开束腰的搭扣，金属钩划破指尖。血珠滴落在白色绸缎的瞬间，青山裕企突然举起相机疯狂连拍：”对！这就是我要的破碎感！”鹿初望着取景器里交织的光影，突然明白设计师为什么选择在废墟里搭建秀场——那些裂缝中透出的微光，才是时尚最致命的诱惑。
当攻弦弦弦最终戴上荆棘王冠走上T台时，后台监控屏突然黑屏。Wuyo抓起针线盒冲进更衣室，发现清池正用金线缝合被扯坏的礼服，针脚细密如苏绣。”我外婆是苏州绣娘，”她咬着发圈含糊地说，”她说裂痕要用金线来补才好看。”门外传来青山裕企的怒吼，鹿初却倚着门框轻笑：”老爷子发现备用电源被咖啡浇坏了。”
五小时后，当最后一位模特完成拍摄，青山裕企突然从暗房冲出，举着张宝丽来相纸：”这是我职业生涯最完美的作品！”泛黄胶片上，Wuyo的伤疤与清池的血迹在攻弦弦弦的破碎瓷器上交叠，鹿初的咖啡渍晕染成银河，而所有人都不曾注意，青山裕企的银框眼镜早被鹿初悄悄换成威尼斯古董琉璃镜片。
时装周闭幕那夜，五位模特挤在塞纳河畔的阁楼里。攻弦弦弦用打火机烤着釉料修补瓷片，鹿初对着笔记本电脑改论文——她正在攻读伦敦艺术大学的时尚心理学硕士。Wuyo往清池腰间的淤青上贴膏药时，突然说：”其实我车祸后做过三次修复手术。”清池捏着苏绣香囊的手顿了顿：”我外婆临终前说，真正的苏绣大师要能绣补天上的裂缝。”
凌晨三点，青山裕企的助理送来牛皮纸信封，里面是《ELLE》九月刊的样张。五位模特的”破碎与重生”主题大片占据整整十二页，攻弦弦弦的荆棘王冠被做成3D全息投影，在巴黎圣母院废墟上循环播放。鹿初突然指着某页小字笑出声：”撰稿人居然是我导师！他说这场秀隐喻了后疫情时代的集体创伤。”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Wuyo正在给国内某烧伤基金会设计联名款丝巾。清池的手机不断震动，苏州博物馆邀请她参与古绣修复项目。攻弦弦弦往行李箱塞满碎瓷片，准备带回景德镇烧制成新器物。鹿初的论文文档又多了三万字符，而青山裕企的ins更新了张模糊的背影照，配文是：”真正的美，永远诞生于破碎的光芒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