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镁光灯在镜面地砖上折射出细碎光斑,我第五次检查腰间束带的珍珠缀饰,俄罗斯血统带来的冷白肤色在LED补光灯下泛着瓷器般的光泽。二十米外的秀场传来潮水般的掌声,候场区气压陡然降低——这是开场前最后的寂静时刻。
“让让!”丝慕GIRL拎着十厘米的漆皮红底鞋冲进更衣区,她标志性的渐变紫发尾扫过金属衣架,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里混着她身上铃兰香水的清冽。这个总爱在耳骨戴七个银环的姑娘突然踉跄,手中半杯冰美式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深褐液体正正泼在悬挂着的压轴礼服裙摆上。
空气凝固了三十秒。Niki可雅握着热熔枪的手指顿在蕾丝花边两厘米处,她为这套礼服手作的琉璃珠此刻正滴滴答答往下淌咖啡渍。丝慕GIRL指尖掐进掌心,美甲上贴的碎钻在颤抖中闪烁:”我…”
“更衣室C区全员注意!”GIRLT果团网的执行总监突然推门而入,平板电脑的蓝光映亮她眼下的青黑,”台风预警提前登陆,原定压轴出场的米兰模特组困在机场。”
我扯下衣架上天鹅绒防尘罩擦拭水渍的手顿了顿,余光瞥见角落里的新人模特小小奶瓶儿正咬着嘴唇练习台步。这个总被粉丝称作”人间棉花糖”的圆脸姑娘,此刻绷紧的肩胛骨在蝴蝶骨位置顶出两个小尖角。
“也就是说…”Niki可雅突然扯断缝纫线,将热熔枪拍在熨衣板上,”现在需要有人替补压轴?可这件礼服…”她扯起浸透咖啡的裙摆,指腹抹开晕染成地图纹路的污渍。
丝慕GIRL突然拽下左耳三个银环扔进工具盒,金属撞击声惊得小小奶瓶儿差点踩到自己裙摆。”用这个。”她扯开自己高马尾,乌发间藏着的珍珠发簪噼里啪啦掉出二十多颗浑圆珠子,”去年我在威尼斯古董市场淘的,够不够赔你的琉璃珠?”
当Niki可雅用热熔枪将珍珠镶嵌在咖啡渍边缘时,我正扶着小小奶瓶儿的腰线调整重心。”想象后颈系着氢气球。”我托住她发颤的手肘,她身上甜甜的牛奶沐浴露味道让我想起十年前在莫斯科大剧院候场的自己。门外传来第五个系列退场的音乐,候场区的射灯突然转为幽蓝。
“成了!”Niki可雅剪断最后一根鱼线,被珍珠重新勾勒轮廓的裙摆如同浪尖凝结的月光。丝慕GIRL已经换上备用秀服,正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练习眼神杀,看见改造后的礼服突然吹了个口哨:”这可比原设计带感多了!”
当追光灯笼罩T台入口时,小小奶瓶儿深吸气的样子像即将跃入深海的潜水员。她迈出第一步的瞬间,我注意到她刻意放缓了0.3秒的步频——正是我教她的克服同手同脚秘诀。台下此起彼伏的相机对焦声里,她婴儿肥的脸颊被珠光映得莹润生辉。
丝慕GIRL出场时故意在定点位置多停留了半秒,染成烟紫色的发丝扫过Niki可雅改造的珍珠腰链。本该是事故的咖啡渍在光影作用下,化作泼墨山水般的写意纹路。我作为闭场模特登场时,看见GIRLT果团网的总监在后台通道比划着”销量暴涨”的口型,她身后的大屏幕实时数据正在疯狂刷新。
谢幕时Niki可雅被推上T台,这个总爱在后台画设计稿的姑娘,此刻被镁光灯照得睁不开眼。丝慕GIRL突然揽住她肩膀,把本该属于自己的C位让出半寸。小小奶瓶儿在人群欢呼中踉跄了一下,被我扶住的手腕还在微微发抖,但嘴角已经扬起新月般的弧度。
回到后台时发现那支救场的珍珠发簪静静躺在化妆台上,二十多颗珠子在经历走秀后竟一颗未落。丝慕GIRL正用卸妆棉擦掉晕染的眼线,忽然转头对整理衣架的Niki可雅说:”下次我用咖啡泼你设计稿,说不定能泼出个高定系列?”回应她的是飞过来的丝绸眼罩,和所有人绷不住的哄笑。